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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模特真空全棵走秀_【牛人】Barcroft TV 2014 【环球趣闻】:亚马逊女模特靠驾驭男人日

2015年1月4日  阅读: 1720

【牛人】Barcroft TV 2014 【环球趣闻】:亚马逊女模特靠驾驭男人日进万金 283


爱情让我变成了肥婆!柔情蜜意让我的嗓子哑了几分!一腔忠心让我的身材肥了一圈!我变成了一只开开心心、忙忙碌碌的蜜蜂,双宿双飞让我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劲儿。我在他的周围忙碌,管东管西地打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已经变成了一种奇怪的事物——一名妻子。我发现自己引导着一段段对话(我简直笨手笨脚,很有点儿不自然),好借此机会大声提到他的名字。我已经成为一名妻子,一个让人厌烦的黄脸婆,我被一脚踢出了“独立年轻女性”俱乐部,可是我不在乎。我替他算账,为他理发,简直一下子染上了旧时代的气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脱口说出“皮夹子”一类早已过时的词,涂上两片红艳艳的嘴唇,穿上摇曳的花呢外套,迈着小碎步出门去往“美容沙龙”。没有一件事能让我烦心,一切仿佛都会顺风顺水,所有烦恼都会变成晚餐桌上的笑谈,“于是今天我就杀掉了一个流浪汉,亲爱的……哈哈哈哈!啊,我们真开心哪!”

尼克恰似一杯好酒,他将正确的观点赋予了一切事物——并非与众不同的观点,而是正确的观点。跟尼克在一起后我才意识到,如果电费账单晚付了几天,如果我撰写的最新一期测试冒着几分傻气,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我撰写的最新一期测试问道:“如果你是一棵树,你会当一棵什么树?”你问我吗?我是棵苹果树!这什么也说明不了!)新一期《小魔女艾米》遭遇了滑铁卢,相关评论恶毒得很,销售在先期颇为坎坷,后来则一落千丈,不过这也不要紧。我把我们的房间涂成什么颜色不要紧,塞车害我迟到了多久不要紧,我们的回收垃圾是否真的投入了循环利用也不要紧(纽约城呀,说句老实话吧,难道不是这样吗)。这些真的不要紧,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绝配,那就是尼克,悠闲、冷静、聪明、风趣、单纯、善良、开开心心,胸中没有一腔怨气,还有个尺寸雄伟的“小兄弟”。

我把身上不讨自己喜欢的所有特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也许这正是我最爱他的一点,他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并非让我有了全新的感觉,而是让我变了一个人。我变得顽皮风趣又斗志满满,我打心眼里觉得高兴且满足。我成了一名妻子……话说回来,这些话说出口还真有点儿奇怪(说真的,关于回收垃圾那个话题,纽约城啊……拜托,只要你向我递个眼神,我就全明白啦)。

我们一起干了些蠢事,比如上个周末一起开车去了特拉华州,因为我们两个人都不曾在特拉华州有过云雨销魂。让我来设定一下当时的场景,这一次可真是要留予后人瞻仰了。当时我们穿过州界线,一眼看见了路标牌上的文字,除了一句“欢迎您来到特拉华州”,路标牌上还写着特拉华的几个别名,“袖珍奇迹”、“第一州”,以及“免税购物之都”。特拉华州,富翁们济济一堂的地方。

我让尼克开车驶上了我见到的第一条泥路,汽车在泥路上轰隆隆地颠簸了五分钟,然后陷入了松树的重围之中。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把自己的座椅朝后放,我则拉起了裙子,当时我可是真空上阵,连一件内衣也没有穿。我一眼看到他瘪下了嘴,垮下了一张脸,露出一副仿佛嗑了药一般毅然决然的表情——他“性致高涨”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我爬到他的身上背对着他,面向着挡风玻璃,把身子压在方向盘上。与尼克云雨缠绵之时,喇叭不时随我发出细微的咩咩声,而我撑在挡风玻璃上的一只手则弄出了一阵阵嗤啦嗤啦的动静。尼克和我在哪里都能“冲上云霄”,我们在做爱时都不怯场,这一点让我们两人颇为自豪。随后我们便开车回了家,途中我还吃了些牛肉干,光着的脚搭在仪表盘上。

我们都爱自家的那所住宅,那是靠着“小魔女艾米”建成的房子。我的父母为我们买下了一所位于纽约布鲁克林的褐砂石房屋,它在布鲁克林高地上巍然屹立,能够尽览曼哈顿的无限风光。房屋阔气得有些过分,让我心中颇为内疚,但它实在无可挑剔。我竭尽所能抹掉屋里那股富家娇娇女的气质,凡事尽可能亲自上阵。我们花了两个周末把墙刷上了翠绿、浅黄和丝绒蓝——至少原本应该是这些颜色,结果三种颜色都与我们想象中大相径庭,但我们还是装出一副喜滋滋的样子。我们把旧货市场搜罗来的小玩意儿摆满了整间屋,还为尼克的唱机买了唱片。昨晚我们坐在一张旧波斯地毯上边喝酒边听一张刮花了的唱片,那时天色渐暗,曼哈顿次第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尼克说道:“这正是我想象中的生活,跟我想象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周末的时候,我们就缩在寝具下面聊天,阳光透过一层黄色的被子暖烘烘地照着我们的脸颊。就连家里的地板也招人发笑,人们进门时会踏上两条老旧的板条,发出一片吱吱嘎嘎的动静。我爱那所属于我们的住宅,我爱背后藏着一个动人故事的古老落地灯,还爱咖啡壶旁边奇形怪状的陶土杯——那杯子里只装过一枚回形针。我整天为他做出种种甜蜜之举,要么给他买上一块薄荷皂,那块香皂放在他的掌心里好似一块暖意融融的石头,要不然就买上一片薄薄的鳟鱼做给他吃,向他在船上度过的时光致敬。我明白自己荒唐得厉害,不过我喜欢这副样子: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为了一个男人变得无比荒唐,这让人松了一口气。就连他的袜子也让我为之倾倒,他脱下的袜子怎么会摆成这么可爱的模样呢,仿佛一只狗崽从另一个房间把它们叼了过来。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爱情却让我肥了一圈。人们不停地告诉我们新婚第一年将是多么难熬,仿佛我们是一对天真无邪的孩子,正在大步奔赴一场战争,可是新婚第一年一点儿也不难熬,我与尼克简直是天作之合。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尼克在午餐时分就会下班,而我的寻宝游戏正在等待着他,里面的提示通通取材于我们两人和刚刚过去的一年:

每当我亲爱的丈夫伤风感冒,

有人就马上会在菜单里点出这一道。

答案:总统街泰国城里的冬阴功汤,那里的经理将于今天下午带着一碗汤和下一条提示在餐馆内守候。

随后的寻宝之旅中还会有唐人街的“麦克曼”酒吧、中央公园的爱丽丝雕像,总之是一场盛大的曼哈顿之旅。我们会在最后一站到达福尔顿街鱼市,然后买上一对漂亮的龙虾,我会把水缸抱在怀中坐上出租车,尼克则会在我的身边坐立不安。我们会急匆匆地赶回家,身为一个曾经在海边度过无数夏日的女孩,我会施展高超的手段把小家伙们扔进摆在旧炉子上的一只新锅,尼克则会咯咯地傻笑,假装害怕躲到厨房门外。

我曾建议买些汉堡包来对付周年纪念日,尼克却希望出门去个上档次的地方吃一顿豪宴,那种地方的上菜时间分秒不差,侍者们一张口就能说出一串相识的名人。因此龙虾算得上一条完美的折中之道,所有人都告诉我们婚姻有一条窍门(那可真是说了一遍又一遍呀,说得人耳朵起茧子),这对龙虾正好是该窍门的化身——妥协!

我们会吃上一道黄油烤龙虾,再在地板上翻云覆雨,放起我家的一张旧爵士唱片,让耳边传来女歌手深邃缥缈的歌声。我们会渐渐醉倒在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之下,那是尼克的最爱。那时我将把礼物给他,那是他老早就看上眼的一套 Crane & Co.纸业公司订制信笺,上面印有简洁的墨绿色无衬线字体,厚厚的纸张托得住浓墨和尼克的珠玉之言。作家尼克会收到一份信笺,至于作家的爱妻嘛,她说不定正打着小算盘,等他写上一两封情书呢。

之后我们也许会再享鱼水之欢,在深夜里吃上一个汉堡,再来一两杯苏格兰威士忌。瞧,难道眼前不是最美满的一对夫妻吗!人们居然还说婚姻十分辛苦呢。

特拉华州是最早加入美国联邦的州,因此又有“第一州”别名。——译者注

尼克?邓恩

事发当晚


波尼和吉尔平把我带到警察局继续录口供,该警局看上去像一座垮掉的社区银行。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一间小屋里过了四十分钟,于是我强令自己不要乱动——在某种程度上,假装冷静便是冷静。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枕着下巴,等待着下一回合。

“你要给艾米的父母打个电话吗?”在此之前波尼曾经问道。

“我不想吓到他们,”我说,“如果过一个小时她还没有消息的话,我再打电话给她的父母。”

我们已经把同一番谈话重复了三遍。

警察们终于进屋在我对面的桌边坐下,整个场面像极了一场电视节目,我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在过去十年里,每当我漫不经心地浏览夜间有线电视节目时,便会在各种节目上一眼看到眼前这种房间,此刻的波尼和吉尔平一脸疲态却又专心致志,一举一动像极了电视明星,整个场面假透了,活像一幕大戏。波尼的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拿着一个看上去道具味十足的文件夹,那可是警察专用的道具哪。我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如在云端,不禁咀嚼着眼前这种演戏的滋味——警察和我都在扮演角色,让我们一起玩一场“太太失踪”的游戏吧!

“你还好吧,尼克?”波尼问道。

“我没事,怎么啦?”

“你在笑。”

我冷不丁从半空中一跤跌回了瓷砖铺成的地面上,“对不起,只是这一切太……”

“我明白,”波尼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我,“这场面太奇怪了,我明白。”她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们要确保你在这里待得舒服,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们。你给我们越多信息越好,但你也可以随时离开,没有人会拦着你。”

“悉听尊便。”

“好,非常好,谢谢你。”她说,“嗯,我想还是先把破事给解决了吧,把没用的绊脚石先搬开。如果你的妻子确实被人绑架了……我们还不清楚她是不是被人绑架了,不过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那我们想要捉住犯事的家伙,而当我们捉住这家伙的时候,我们想让他无法翻身,没有办法脱罪,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错。”

“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先把你洗脱嫌疑,洗脱得干干净净,这样犯事的家伙才找不到借口脱罪,无法指控我们没有考虑过你的嫌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机械般地点了点头。我并不十分清楚她的意思,但我希望尽可能地做出配合的模样,“悉听尊便。”

“我们不希望吓着你,”吉尔平说,“我们只是希望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我这边没意见。”我说。“在这种故事里,犯事的总是那位丈夫。”我暗自心想,每个人都认为凶手总是那位丈夫,你们两个警察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把话说出口呢:“我们怀疑你,因为你是她的丈夫,凶手总是那位丈夫,不信的话去看看罪案新闻节目好了。”

“那好,太好了,尼克。”波尼说,“首先我们要用棉签从你的口腔里取样,这样才可以筛除你家那些不属于你的DNA,这样做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她说:“我还打算快速查一查你手上有没有火药残留,这也是以防万一的措施……”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发现,让你觉得我的太太……”

“不不,不是这样,尼克。”吉尔平打断了我的话,将一张椅子拉到桌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把椅背一侧放在身前。我暗自好奇警察们私底下到底是不是这副坐姿,难道一些灵气逼人的演员在节目里上演了这一套,警察们觉得电影电视里的警员用这副坐姿看上去非常酷,于是从节目上借鉴了过来?

“这只是走一遍程序,以防万一嘛。”吉尔平继续说道,“我们想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查一查你的手、取个 DNA样本,如果可以我们还要查一查你的车……”

“当然可以,就像我刚才说的,悉听尊便。”

“谢谢你,尼克,真的很感谢。有些时候有些家伙非要为难我们,只不过因为他们有能力让我们为难。”

我属于截然相反的那种人。在我的童年时期,我的父亲整天无声地苛责我们,他从早到晚偷偷摸摸地到处挑刺,好借此发上一顿脾气。他这个毛病把玛戈变成了一个戒心很强的“刺儿头”,简直受不了一句胡说八道的屁话,却把我变成了一个对权威唯命是从的“软骨头”。爸爸、妈妈,还有老师们——“先生女士们,只要能让你的活计变得容易一些,那就悉听尊便吧。”我巴望着人们源源不断地认可我。“毫不夸张地讲,为了让人们相信你是个好人,你这家伙会撒谎、骗人、偷东西……妈的,还会杀人……”玛戈曾经这么说过。当时我们正在一家炸饼店等着买犹太馅饼,那家店紧挨着玛戈原来在纽约住的公寓(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听见她的那些话,我顿时没了胃口,因为玛戈的话是如此千真万确,我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就在她说这句话时,我还在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这一刻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回忆中。

警察们测试了我手上的火药残留,用一根棉签在我的嘴里取了样,在此过程中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谈了谈天气和国庆礼花。我们假装一切正常,仿佛不过是去看了一次牙医。

程序走完以后,波尼把另一杯咖啡摆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到很抱歉,刚才那是最难熬的时刻,你觉得现在能回答几个问题吗?那样对我们真的很有帮助。”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问吧。”

她在我的面前放上了一台薄薄的数字录音机。“你介意吗?这样你就不必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同样的问题了……”她想给我录音,好让我不能改口,只能坚持同一个口径。“我应该叫个律师来”,我想,可是不清白的人才需要律师,因此我点了点头,回答:“没问题。”

“这么说,你们两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了?”波尼说。

“快要两年了。”

“艾米来自纽约,纽约市,对吗?”

“是的。”

“她工作吗,有过什么工作?”吉尔平问。

“她不工作,以前写过性格测试。”

刑警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在问:“测试?”

“为青少年杂志、女性杂志写测试。”我说,“知道吧,比如‘你是嫉妒型人格吗?快来做做我们的测试,找出你自己的答案! ’‘人们觉得你太咄咄逼人吗?快来做做我们的测试,找出你自己的答案!’”

“非常酷,我爱死那些测试了。”波尼说,“我还不知道真有人干这种工作呢,把写这些测试当作一种职业。”

“嗯,写测试不是一种职业,反正再也算不上一种职业了,互联网上到处是免费的测试。艾米确实更有才……她有过一个心理学硕士学位……说错了,她有一个心理学硕士学位。”自己的失言让我颇不自在地大笑起来,“但是有才的东西没办法打败免费的货色。”

“然后呢?”

我耸了耸肩,“然后我们搬回了这边,现在她就待在家。”

“哦!你们俩有孩子吗?”波尼尖声问道,仿佛她发现了一则好消息。

“没有。”

“哦,那她平时做些什么呢?”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问。艾米曾经是一个“万事通”,样样事情她都随时随地沾上一些。当我们搬到一起同居时,她紧锣密鼓地学了一阵子法式烹饪,露了一手超快的刀技和一道红酒炖牛肉。我们为了她的三十四岁生日飞到了巴塞罗那,结果她用西班牙语谈笑风生,让我大跌眼镜,那口西班牙语是她偷偷上了几个月语言班的成果。我的太太聪明绝顶、奇思百出,有着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但她的这份执着往往来自于跟别人比拼:她需要让男人们惊艳,让女人们艳羡——还用说吗,艾米当然做得出一手法国美食,讲得出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会料理花园,会做针线活,会跑马拉松,会买卖股票,会驾驶飞机,还会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端着一副模特走秀的架势哪。总之一句话,她需要时时刻刻都变身成“小魔女艾米”。密苏里州的女人们在“塔吉特”百货商场里买衣服,勤勤恳恳地做出贴心的饭菜,为自己的西班牙语哈哈大笑——高中时代学到的西班牙语都被她们忘光啦。密苏里州的女人们对竞争没有多少胃口,她们对努力上进的艾米张开热情的怀抱,也许还对她有几分怜惜之情。对我那位求胜心切的太太来说,这简直算得上最糟糕的结果:那是一镇子心满意足的庸民。

“她有许多爱好。”我说道。

“她身上有什么令你担心的地方吗?”波尼看上去倒是很有几分担心的模样,“你不担心她吸毒或酗酒吗?我不是在说你妻子的坏话,可是很多家庭主妇用这种方式过日子,其人数远远超过人们的猜测,如果酗酒变成了吸毒……我倒不是在说海洛因,处方止痛药也算数……嗯,眼下这一带有一帮非常可怕的角色就在卖这些玩意儿。”

“毒品交易已经变得非常猖獗了。”吉尔平说,“我们裁员了一些警察,少了大约五分之一的警员,腾不出人手来治理这个烂摊子。我的意思是说,毒品交易已经泛滥成灾了。”

“上次有个家庭主妇嗑了‘奥施康定’后活生生弄掉了一颗牙齿,那可是一位漂亮的夫人。”波尼提示道。

“不,艾米可能会喝上一杯葡萄酒,但她不会碰毒品。”

波尼闻言打量着我,显然我的话并非她想要的答案,“她在本地有很好的密友吗?我们想找几个她的密友打打电话,确认一下。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不过有时候要是跟毒品沾上了边,配偶倒是最后一个知情的人。人们会不好意思,尤其是女人。”

至于朋友,在纽约的时候,艾米倒是每周都结交上一些新朋友,又换掉一批老朋友,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朋友会让她极度兴奋:宝拉教她唱歌,宝拉有一副好得不得了的嗓子(艾米在马萨诸塞州上过寄宿学校,我很喜欢她偶尔展露的新英格兰气质,比如“好得不得了”这个词),她还在时装设计课程上遇到了杰西。但一个月后,我又问起杰西和宝拉,艾米却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仿佛我随口编出了两个名字。

还有一些男人总跟在艾米的屁股后面转,他们急切地想要把她丈夫没有尽到的本分揽到自己的手中,要么修一条椅子腿,要么为她四处寻找她最喜欢的亚洲进口茶叶。她发誓那些男人都是她的朋友,只是些好朋友,她跟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远到让我无法太恼火,近到她只需勾勾手指就能召唤他们听她的吩咐。

至于在密苏里州……天啊,我真的不知道,此刻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你还真是个浑蛋哪!”我想。我们在密苏里州已经待了两年了,刚来时人情交往忙碌了一阵子,热热闹闹地过了几个月,艾米就再也没有跟人有过定期的交往。当时她的身边有我的母亲和我,眼下母亲已经过世,而艾米和我的对话方式主要是互相攻击和反驳。当我们搬回家一年以后,我还装腔作势地献了献假殷勤:“你在北迦太基待得怎么样,邓恩女士?”

“你是说‘新迦太基’吧?”她说。我没有开口问她“新迦太基”这个词的出处,但我知道该词来者不善。

“她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但大多数是在东部的时候结交的。”

“她的家人呢?”

“他们住在纽约,纽约市。”

“你到现在还没有给她的亲戚朋友打过电话?”波尼的脸上露出一抹困惑的微笑。

“我一直在忙着配合你们,没有机会打电话啊。”我已经签署了文件,准许警方追踪信用卡、自动取款机和艾米的手机,还向警方交代了玛戈的手机号码和苏的名字——苏就是“酒吧”里的那名寡妇,她可以为我到达“酒吧”的时间作证。

“真是家里的小祖宗,”波尼摇摇头,“你真的让我想起了我的弟弟,这个说法可是一种恭维,我发誓。”

“她宠弟弟宠得不像样。”吉尔平说着在笔记本上草草地涂了涂,“这么说,你在上午七点半左右离开了家,中午时分到了酒吧,中间这段时间你在沙滩上。”

在我家以北大约十英里的地方有一个滩头堡,堆积着沙子、淤泥、啤酒瓶碎片,还有装满了塑料杯和脏尿布的一个个垃圾桶。但那里的逆风处有一张野餐桌,时时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如果在此直视河面的话,可以对其他的垃圾视而不见。

“有时候我会带上咖啡和报纸在桌边坐一坐,充分享受夏日时光。”

不,当时我没有跟任何人在沙滩上搭过话。不,当时没有人见到过我。

“那地方在星期三很安静。”吉尔平认同道。

如果警察跟认识我的人聊上一聊,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罕少去海滩转悠,而且我从来不会带上一杯咖啡去享受清晨时光。我长着一身雪白的皮肤,对冥想自省很有点儿不耐烦,我可不是什么海滩男孩。我告诉警察,今天早上是艾米打发我到海滩去逛一趟,她让我独自一个人待上一会儿,一边凝望着那条钟爱的河流一边思考我们两人的生活。这番话是她今天早上对我说的,在我们吃了她做的可丽饼以后。当时她俯身越过桌子,嘴里说道:“我知道我们两个人这阵子很难熬,我依然非常爱你,尼克,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我想做你的好妻子,我也想你当我的丈夫当得开开心心,但是你得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番话她显然练习过,说话时她还得意地笑了笑。尽管我的妻子出于一番好意,我当时却在想:还用说吗,她当然会精心安排这一幕,毕竟她希望见到这一幕美景嘛——让我待在那条奔腾的河流旁边,让微风拂乱我的发丝,我正遥望天边思考着我们两人的生活。我要是到“唐恩都乐”甜甜圈逛上一趟的话,那艾米可开心不起来。

“你得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艾米说。可是艾米啊,我已经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波尼神情愉快地从笔记本上抬起了目光。“你能告诉我你太太的血型吗?”她问道。

“噢,我不知道她的血型。”

“你不知道你太太的血型?”

“也许是O型?”我猜道。

波尼皱起了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正在练习瑜伽。“好吧,尼克,我们正在尽力帮忙。”她一一列举了警方的措施:警方监控了艾米的手机,分发了她的照片,追踪了她的信用卡,正在找本地区有案底的性罪犯一一问话,正在仔细盘查我们那个人迹寥寥的小区,还把我家的电话装上了窃听器,以防有人打电话过来索要赎金。

我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于是飞快地梳理着自己的记忆,想要找出几句台词:电影上的丈夫在这个关头说了些什么?——他的话取决于他是否清白。

“我不敢说警方的措施让我安了心,你怎么想呢?你觉得这是一场绑架案,一个失踪案,还是怎么回事?”我对此类案件涉及的统计数字并非一无所知,罪案电视剧教会了我这一套,况且我自己此刻也正在主演一部类似的罪案剧:如果不能在案发后四十八小时有所突破的话,那该案件就很有可能成为悬案,也就是说,案发后四十八小时至关重要。“我是说,我的太太不见了,我的太太不见了!”我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用上这种口吻——有几分恐慌,又有几分愤怒的口吻,其实我早就该用上这种口吻了。我的父亲是个一肚子苦水、怒气和厌恶的人,经常变出不同的花样,我这一生都在千方百计地避免重蹈他的覆辙,结果变得完全无法表现出自己的负面情绪。这是另一个让我显得很欠揍的特质:我的肚子里也许窝了万丈怒火,可是你从我的脸上压根儿看不出一丝怒意,我的话听上去更是格外和顺。这是个常见的毛病:要么管束太多,要么压根儿没有管束。

“尼克,我们非常重视这件案子。”波尼说,“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实验室方面已经派人去了你家,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更多信息,现在你告诉我们越多你妻子的情况,事情就越好办,她是什么样的?”

此时丈夫们常用的句子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她甜蜜得很,她好得不得了,她为人和善,她很支持我。

我问道:“你问‘她是什么样的’,究竟指的是哪方面?”

“让我了解一下她的个性,”波尼提示道,“比如说,你为结婚纪念日送了她什么礼物?珠宝吗?”

“我还没有定下来送什么东西好呢,我准备今天下午去置办礼物。”我说道。说完我等着波尼放声大笑,嘴里再次说出一句“家里的小祖宗”,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好吧,那跟我说说她这个人,她性格外向吗?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不是深具纽约气质?比如有些人会觉得她有点儿粗俗?或者有可能惹毛别人?”

“我不知道,她倒不是一个从来不肯与生人交往的人,但她也没有粗鲁到让人想要害她的地步。”

这是我嘴里说出的第十一个谎言。有些时候,眼下的艾米粗鲁得想要向别人出手——我说的是眼下的她,这个艾米跟我当初爱上的那个女人简直大相径庭。她的变身正好跟童话故事里反了过来,在短短数年之中,原来那个笑容灿烂、为人随和的女孩从身上褪下了一层层表象,于是一沓沓灵魂和皮囊随着她的变身落到了地面,随后变出了这个焕然一新、爱发脾气、一肚子怨气的艾米。我的太太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她摇身变成了一团铁丝球,挑动我大着胆子去解开她这团乱麻,可是我那粗壮麻木又紧张的十指压根儿办不到。谁让我长着乡下人的十指呢,这些指头可没有受过复杂又危险的训练,没有办法解开艾米这团乱麻。每当我举起那些血淋淋的手指,她就叹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记上一笔——她在心里记下了我的所有不足,一直圈点着其中的失望之处和弱点。该死,原来的艾米可是个风趣的人,十分幽默,会让我哈哈笑出声来。我已经忘记那是种什么滋味,而且那时的她还会哈哈大笑,笑声从她的喉咙深处传来,那里发出的笑声韵味十足。那时她对待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好似对待手里的一把鸟食:片刻前那怨气还在,片刻后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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