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 张茜_陈毅张茜水西村的战地浪漫曲
2015年4月1日 阅读: 1165
陈毅张茜水西村的战地浪漫曲
陈毅张茜水西村的战地浪漫曲
精彩内容:
2014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法国里昂中法大学参观时,赞颂曾在这里留学的周恩来、邓小平、陈毅是新中国的缔造者。让我们穿越历史的时空,回到七十多年前的江苏溧阳水西村,看一看新中国缔造者之一的陈毅元帅,在这里和张茜结下了一段什么样的旷世奇缘。
陈毅和张茜的婚恋,始于新四军军部皖南云岭,成于新四军江南指挥部苏南水西村。
1938年秋的一天,时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陈毅风尘仆仆从抗日前线水西村回到皖南新四军军部。当时陈毅在党内任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新四军分会副书记,和书记项英共同负责整个新四军党的工作,因而回云岭的机会比较多。军部服务团团长朱克靖,和陈毅是南昌起义的老战友,他热情邀请陈毅观看服务团演出的话剧《魔窟》。这是著名戏剧家陈白尘创作的一部抗战剧。陈毅看到演主人公“小白菜”的女演员年轻漂亮,演技出众,遂向朱克靖询问她的情况。
朱克靖说:“她叫张茜,是我们服务团的台柱子。”
陈毅问:“张茜的茜字怎么写呀?是单人旁一个青字,美丽的倩倩佳人?”
朱克靖说:“不是这个倩字,是草头下面一个西字。有一种红色的草,叫茜草,也叫血茜草。她用的是这个茜字。”
陈毅笑道:“我知道这种茜草,也叫‘血见愁’。我在赣南打游击战那三年,伤员常用茜草来凉血止血,祛瘀生新。有个诗人叫李群玉,他有句诗:黄陵女儿茜裙新。说一个妇女穿了条红色的裙子,很漂亮。茜者,红色也,说明这个‘小白菜’很爱红色,很追求进步。”
朱克靖后来还详细地向陈毅介绍了张茜的情况:她生于1922年,汉口人,家境贫寒,父亲没有固定职业,仅靠母亲帮人洗洗涮涮的微薄收入,勉强维持家用并供她上了中学。七七事变后,她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走上街头演戏,到工厂作宣传,为前线将士募捐,如饥如渴阅读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出版的《新华日报》。她原名张掌珠,因为追求进步,喜爱象征革命的红色,就改名为张茜。他原先想去延安。当时新四军在武汉筹建军部,动员一批青年学生参加新四军,张茜是其中之一,来到了皖南军部。
朱克靖对陈毅说:“你也是三十七八岁的人了,戎马倥偬,生活上很需要有人照料。如果你看上了张茜,我可以为你牵个线,搭个桥。
陈毅说:“人家是妙龄少女,豆蔻年华,而我这一把年纪,比她整整大了21岁,即使我有这个心,她也不会有那个意呀!”
朱克靖不以为然,说服务团里所有人对你陈毅司令员都很敬佩,很仰慕,张茜也一样。朱克靖表示一定帮忙,随后又多次邀请陈毅到服务团作报告,讲形势,看演出。接触的次数多了,张茜对陈毅的印象越来越好,陈毅对张茜的恋情也越来越深,几乎到了不能自持的程度。一天,陈毅为张茜写了如下一首诗:
春光照眼意如痴,愧我江南统锐师。
豪情廿载今安在?输与红芳不自知。
陈毅曾托朱克靖和服务团副团长谢云晖侧面了解张茜对自己的看法。谢云晖说:“张茜的事业心很强,愿意一辈子搞戏剧。她对你陈司令很敬佩,但不愿意过早恋爱、结婚,当什么首长夫人,丢了心爱的事业。”
陈毅心想这可能是张茜的托辞,就问谢云晖:“你们服务团里是不是有人追求张茜?她心里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喜欢上了比我年轻、有才华的人?”
谢云晖说:“张茜性格脾气特好,人又长得特漂亮,对她表示好感的人,对她暗恋的人,甚至公开追求她的人,都大有人在。如果真有人在追求张茜,陈司令,你敢不敢和他竞争?”
陈毅幽默地说:“在恋爱问题上,用不着谦让。在女孩子面前,只要她没有明确表态,所有追求她的人都是平等的竞争者。君子敢于夺人所爱,老子不怕和任何人竞争!”
不久后,陈毅给张茜写了封情书,托谢云晖转交。谢云晖还多次对张茜做了思想工作。但出人意料的是,张茜把信退还给了陈毅。
朱克靖和谢云晖又想出了新的一招:让战地服务团的几个女团员,参加军部组织的检查团,到苏南溧阳水西村检查新四军第一支队的工作,张茜名列其中。
在欢迎大会上,一位干部介绍了江南抗战形势和第一支队的作战业绩。他说:当第一支队挺进江南之际,日寇长驱直入,伪军汉奸应运而生,土匪多如牛毛,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陈毅司令员率领的第一支队面临的斗争形势非常严峻,非常复杂,光是茅山地区自封的各种各样的“司令”,就有三五百个……
张茜惊异地伸了一下舌头。那位介绍情况的干部看到后说:听说在座的有几位军部服务团的著名演员,你们在舞台表演很出色。请允许我打个比方,我们新四军第一支队演出的舞台,可比你们舞台大得多——我们的舞台是整个江南大地!而这个大舞台的主角,这出威武雄壮抗战活剧的主角,就是我们的陈毅司令员!
经过几天实地参观学习,张茜对陈毅更加敬慕了。
陈毅正在前方指挥作战。张茜和几位女团员听说陈毅的住处很简陋,遂登门参观。一位小警卫员接待了她们。
一位女团员问:“陈司令的夫人在哪住呀?”
小警卫员说:“首长哪有什么夫人呀!快四十的人了,如今还是光棍一条,衣服破了没人补。”
还是在云岭的时候,有的女团员听说陈毅给张茜写来了情书,就在背地里嘀嘀咕咕,说什么陈司令快四十的人了,把不定已经结过几次婚了,有几个老婆,还生了几个孩子。你张茜小小年纪,一进门就当小老婆,当后妈,太不值了!闲言碎语,说得张茜很不是滋味,就把信退还给了陈毅。
陈毅从前方回到了水西村。听说张茜来了,陈毅特地将参观团的七八位同志一起邀请到住处小聚,张茜当然在被邀之列。
陈毅风趣地说:“新四军挺进到江南后的斗争情况,同志们已听了介绍,咱们今天不谈国事,只拉家常,随便聊聊,先请大家看看我的住处。”
张茜看到陈毅卧室内放着一张单人木床、一张旧写字桌、一个旧书架、一个旧的木制洗脸盆架、一只旧柳条箱、两个旧木箱,此外,就别无长物了。她和大家都称赞陈毅身为堂堂大司令,国民政府还授给他少将军衔,想不到生活竟如此简单朴素。
张茜还专注地看了书架上的藏书,见有古今中外的名著,还有几部厚厚的外文书籍,遂向陈毅请教。陈毅说:“这是法文原版小说《茶花女》,作者是法国作家小仲马。他写了20多部剧本,名扬法兰西,话剧《茶花女》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请陈毅讲讲年轻时留学法国的经历,还请他唱法国名歌《马赛曲》。陈毅兴致很高,请大家同唱。接着又一起唱《新四军军歌》。
有人问陈毅:“军歌的歌词,就是根据你的诗作《十年》改编的,这是不是你最满意的一首诗?”
陈毅说:“我自己最满意的,还是那首《梅岭三章》。”边说边打开柳条箱,拿出一包用油纸包裹着的诗稿,向大家介绍说:“三年游击战争,环境那么恶劣,斗争那么艰苦,冬天下大雪,漫山遍野,白茫茫一大片,要吃没吃,要穿没穿,敌人一来,就得马上转移……那时候,我什么都可以丢掉,但是有两件宝贝不能丢:一件是枪,一件就是这些诗稿。枪是我跟敌人战斗的武器,诗是我心血的结晶,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陈毅打开油纸包,小心翼翼地从众多诗稿中取出《梅岭三章》。张茜主动接过诗稿,用她特有的清亮、甜美的嗓音念了起来:
一九三六年冬,梅岭被围。余伤病伏丛莽间二十余日,虑不得脱,得诗三首留衣底。旋围解。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张茜愈念愈投入、愈感动。念完诗,眼中闪着晶莹的眼花,心中充满着对陈毅的敬爱之情。
在水西村,陈毅还对张茜讲了与第一个妻子肖菊英、第二个妻子赖月明相识、相恋、直到与她们分开、以及她们两人牺牲的经过。
陈毅说:“我认识肖菊英那年,是1930年,那会儿我在工农红军第二十二军当军长。为了培养干部,在江西信丰县黄泥乡周坪村办了干部学校,由我兼任校长。开学那天我讲了话。学员代表致了辞,讲得很好。会后,钱益民主任告诉我,这位女学员代表名叫肖菊英,出身书香门第,家住信丰县城,从小聪明秀丽。红军解放县城后,她就参加了革命,十八岁那年还被选为信丰县的妇女解放协会主席。听说我们军办干部学校,第一个报名的就是她。一次上大课,我讲的内容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帝国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肖菊英很好学,当场问我当下中国是封建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社会,红军打土豪分田地是什么性质的革命?这使我留下了对她极好的印象。”
陈毅说:“由于国民党军队向苏区大举进攻,我率二十二军开赴前线作战。干校提前毕业,肖菊英留在军政治部宣教科工作。后来在战斗间隙,我和肖菊英于1930年8月结了婚。四个多月后,我调到新成立的赣西南特区委任书记。这个特区委相当于江西省委。肖菊英也跟随我调到特区委机关做文书工作,干得很出色。可是,后来苏区出现了一个所谓的‘肃清AB团’运动,而且越来越扩大化。负责抓AB团的一个领导人,竟公开扬言陈毅是AB团总团长。一天,我接到了要我去政治保卫局开会的通知。我向肖菊英告别时说,我去开会,一天去一天回,加上两天会议,四天就回来了。如果四天还不回来,凶多吉少啊!可是,在我返回途中,遭到坏人伏击,从马上摔了下来,脚扭伤了,一拐一拐的回到家,却不见了肖菊英的影子。一问,才知道她投井身亡了……”
张茜听了陈毅的忆述,深深地被感动了。陈毅说:“我们革命者的恋爱、婚姻,总是和革命、和战争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很幸福,很浪漫,很传奇,很有诗意,然而,有时也很悲惨,很残酷,很痛苦。我的第二位妻子赖月明,她的命运比肖菊英还要悲惨。”
陈毅说:“一年多以后,我调任江西省军区总指挥。省委书记兼省军区政委是李富春同志,省委组织部长是蔡畅同志。他俩都是我留学法国时的同学,对我的生活和身体很关心,一再劝我重组一个家庭。我说菊英为我而死,时间不久,我又另觅新欢,感到对不起她。他们批评我一个堂堂留过洋的人,竟还有这些封建思想。一天,蔡畅同志领了一个女干部来到我宿舍,他就是赖月明同志。她说自己文化低,配不上大首长。我说你今年才18岁,我31岁了,比你大12岁,长的又老,又黑,又瘦,倒是我配不上你呀!…..后来,在李政委和蔡大姐的撮合下,我和赖月明于1932年7月结了婚。不久,国民党又一次对苏区进行‘围剿’,我指挥部队几乎天天行军打仗,和赖月明结婚半年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后来,她调到于都的中央党校学习了半年,接着又到福建汉田实习三个多月,毕业后分配到石城县委当妇女部长。两人聚少离多,直到两年后红军即将长征,我腿部负伤住在医院里,她接到组织通知,匆匆赶来照料我,才有了一次短暂的相聚。她看到我伤成这个模样,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泣不成声……”
陈毅说:“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即将开始长征。中央命令我留下,任命我为中央政府办事处主任,项英同志任中央分局书记。敌人步步进逼,留下的主力部队不多,而伤病员有三万多,怎么办?我是政府首脑,得负责安排这几万人,唯一的办法是分散安置到农村去,到老百姓家里去隐蔽。我得以身作则,带头安置自己的老婆也分散到农村去。赖月明嚎啕大哭,但最后还是听从了我的安排,疏散回家,坚持斗争,从此音信杳无。西安事变后,国共合作抗日,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国民党政府还授了我少将军衔。我奉命与江西各地国民党政府谈判,趁此机会到处打听赖月明同志的下落。她父母说她从来没有回过家。后来又打听到县委书记被国民党逮捕后叛变,供出了妇女部长赖月明,传说她被捕后受尽折磨,牺牲了。我听说后百感交集,在兴国县旅舍中写了一首诗:‘兴城旅夜倍凄凉,破纸窗前透月明。战斗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诗中嵌入“月明”二字,寄托了我对她的追思之情。”
陈毅还告诉张茜,自己对肖菊英的思念,刻骨铭心,曾写过一首悼亡诗:“泉台幽幽汝何之?检点遗篇几首诗。谁说而今人安在,依稀门角见玉姿。检点遗篇几首诗,几次读罢几回痴。人间总比天堂好,记否诺言连理枝?依稀门角见玉姿,定睛知误强自支。正当送葬归来夜,幽幽泉台汝何之?昔日汝言生者好,我今体味死去高!艰难困苦几人负,失妻中年泪更滔。”
张茜得知陈毅前两位妻子都是老红军,老革命,都为革命作出了巨大牺牲,内心非常敬重。她们去世虽然多年,但陈毅对亡妻依然如此怀念,这种深情厚意,说明陈毅不愧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大男人,一个感情真挚专一的好丈夫。任何女人如能嫁给这样的大男人、好丈夫,真是找到了最好归宿,可谓终身有靠了。
此后不久,张茜从军部服务团正式调到了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工作。明媚秀丽的水西村,小桥流水人家,四季风光如画,陈毅和张茜在这里结下了一段难忘的战地情缘。1940年2月他俩在水西村结了婚。
军情变化不定,敌机常来轰炸,陈毅和张茜在水西村的新婚蜜月,不像和平时期一般人那样缠缠绵绵,成天卿卿我我,而是充满战争年代的紧张忙碌,一夕数惊。但陈毅还是以他诗人的激情,写了一首名为《佳期》的情诗,描画了他和张茜婚后如胶似漆、幸福浪漫的岁月。诗曰:
烛影摇红喜可知,
催妆为赋小乔诗。
同心能偿诨疑梦。
注目相看不语时,
一笑艰难成往事。
共盟奋勉记佳期。
百年一吻叮咛后,
明月来窥夜正迟。
张茜一直跟随陈毅南征北战,从水西村到苏北黄桥,从抗日张振到解放战争,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终于迎来了新中国。她为陈毅生下了三子一女,家庭温馨美满。
1972年1月6日,饱受“文革”摧残的新中国是缔造者之一的陈毅元帅,不幸因患癌症去世。同样不幸的是,仅仅过了70天,张茜又查出身患肺癌。但她强忍悲痛,勉支病体,抱病搜集了陈毅所写的大量诗词,汇编成册,交人民文学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她在诗集的卷末写了两首凄婉的诗:
(一)
同病堪悲惟自勉,
理君遗作见生平。
持枪跃马经殊死,
秉笔勤书记战程。
波漾流溪冬月影,
风回碣石夏潮声。
残躯何幸逾寒暑,
一卷编成慰我情。
(二)
强扶病体理遗篇,
争取分阴又一年。
把卷忆君平日事,
淋漓兴会溢行间。
陈毅和张茜,这对战争烽火中结成的幸福伉俪,从江南明珠水西村,走进首都北京。他俩相濡以沫32年,为了理想中的新中国而艰辛一生,又以诗词相伴一生,铸成了不朽的诗魂。他俩的旷世奇缘,堪称千古绝唱。
(作者简介:夏继诚,中国新四军研究会高级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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